周云海 发表于 2016-8-23 12:36

父爱如歌

 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,一到周末,我就想着买票回家。从苏州到上海,虽说不远,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交通工具总不及现在这般快捷。从我苏州的单位到上海的家,也要4个钟头。爸爸不放心,他会早早地到上海站北出口等我出站 ,带我去乘通往宝山的长途巴士。

  我是个恋家的人,总想在家里多待一晚上,周一早晨再匆匆赶往苏州的单位。这下可苦了爸爸妈妈,凌晨三点钟,他们把我叫醒,爸爸要为我准备早饭,起得更早。饭毕,我们父女俩去乘直达火车站的322路夜宵车。我家住在五楼,那时,楼道里一片漆黑。为了不弄出响声,不影响别人,又为了安全起见,爸爸总是握紧我的一只手,我俩一步一挪,一级台阶一级台阶慢慢地下,偶尔还相互小声提醒一句,到了楼下,才松一口气。

  到了火车站,爸爸抢先排队购票,顺带一张月台票送我上车。直到发车铃声响起,他才快步离开车厢,跳下火车,然后挺直身板,站在月台上,微笑地目送我离开。

  后来,我在苏州有了自己的小家,回上海的次数少了很多。逢年过节,也是夫妻双双同去同归,爸爸不必专门接送我了。从爸爸妈妈看到我俩牵手进出家门时的含笑目光中能够读出,他们的心里非常欣慰。结婚六年,丈夫罹患白血病离开了我,我的生活轨迹又回到了起点。我又开始孤身一人往返于苏州和上海,爸爸又担负起接送我的任务。不同的是,爸爸一天天老了,从前的黑发已变得一片银白,挺拔的身躯也似乎变矮变小了 。不变的,是他眼里盈盈的笑意 ,还有他爽朗幽默的言谈举止。

  后来,为了方便我回家,爸爸妈妈卖掉居住多年的老宅,在靠近轻轨3号线友谊路站的一个小区买了一套二手房。这样,我从火车站乘3号线到友谊路,再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家。可是,每当我走到验票大厅准备出站,总能远远地看到爸爸在对面的人丛里向我挥手。他满头的白发特别醒目,也格外“寒冷”,总让我微笑着想掉泪。

  从上海返回苏州时,老爸仍然坚持出门送我,路上还帮我拉小小的行李箱。等我进了轻轨站,他转身去爬一级级台阶,站在高高的天桥上,目送载有女儿的轻轨车从他的视线里消逝。

  不知劝过爸爸多少回,叫他不要再接送我了。可他说,退休在家没啥要紧事,出来走走,可以散散心。我强调我早已不是孩子了,他说,你再大也是我们的孩子。再说,接送一次,就少了一次。我不忍心引发更多的伤感,就转移话题,我俩一路说说笑笑,最后轻松地作别。

  我觉得,老爸就像一棵树,为我撑起了一片爱抚的绿荫。他更像一支老歌,在我心里植下岁月的温馨美好 ,让我笑对变幻无常的人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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